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石勒与刘义康:自知与知他

公元332年春季的一天,后赵国主石勒大宴群臣。席间,石勒问中书令徐光:“朕可以和古代哪个等级的君主相比?”徐光回答:“陛下的神武谋略超过汉高祖,后世没有哪个能和你相比。”石勒笑道:“人哪能不自知!你的话太过头了。朕如果遇上汉高祖,应当向他北面称臣,与韩信、彭越并列;如果遇上汉光武帝,应当和他逐鹿中原,但不知鹿死谁手。大丈夫行事,应当光明磊落,不能像曹操、司马懿那样,靠欺负人家孤儿寡妇来夺取天下。”(《资治通鉴》)
身居高位者听到别人的吹捧,往往会信以为然、深以为然。很多皇帝也向部下问过类似的话题,他们大多听到好话就沾沾自喜,听到批评就不以为然甚至大发雷霆。石勒在乱世建立自己的政权,自我感觉好一些是不足为奇的。可是,在徐光的评价中,他却仍能分辨出其中的水分,保持清醒的头脑,这份“自知”是相当可贵的。
权威人士两耳灌满溢美之词,这是非常正常、非常普遍的现象。《资治通鉴》同一卷即有一段提到这么一件事:东晋司徒王导只要一说话,满座的人就无不赞美。中兵属王述见此,严肃地说:“人非尧舜,怎么可能每件事都是完全正确的?”王导对他表示感谢。
人贵有自知之明。作为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,平时受人恭维,听到的假话比真话多,这并不可怕,重要的是,其自身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,正确地认识自己。
正确认识自己,需要以谦虚为本。自我感觉太好,势必使一个人过高地估计自己,导致眼高手低,最终因对时势判断失误而遭遇失败。
正确认识自己,需要听得进不同意见。兼听则明,偏信则暗。一个人如果只听得进顺耳的好话、赞美词,听不得逆耳的诤言,那么,谈何自知之明?纵是天才,也无法“自知”了。身居高位者要像石勒那样,听到溢美之词,不必顾及自己和对方的脸面,不妨公然点破,起到一个“引导”作用。这样,相信以后听到的真话就会多些。
一个人是否有自知之明,除了需要自己具备相应的素质,还需要远离阿谀奉承的小人。南北朝时期,宋朝彭城王刘义康与其兄宋文帝刘义隆本来情同手足,宋文帝多年患病,刘义康一度独揽朝政大权,深受文帝信任。刘义康聪明能干,他身边的亲信,只有谢述经常规劝他要头脑冷静,学会谦让,激流勇退,可惜谢述很早就去世了;而长期在刘义康身边的刘湛、刘斌等人则阴险谄媚,唆使刘义康恣意妄为,以致刘义隆、刘义康终于失去兄弟之情。受到沉重打击后的刘义康说:“刘湛活着,谢述却死了,我身败名裂也是理所当然的了。”宋文帝也说:“谢述如果活着,义康一定不会落到这个地步。”像这种因亲近“小人”而被教坏的事例,在史上、在今天都很容易找到,所以,一个人的清醒和身边人的素质也是关系密切的,除了“自知”,还应“知他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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