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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鸿章谈自己: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

作者:雪 珥 来源:《中国经营报》 发布时间:2011年02月23日 点击数: ( 字体: 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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开栏语:作为与中国最后一个王朝风雨纠结四十载的裱糊匠,李鸿章生前身后争议重重,誉满天下也谤满天下。《清史稿》中的李鸿章“独立国事数十年,内政外交,常以一人当其冲”;康有为眼中的李鸿章乃“维新之同志”;梁启超评价“吾敬李鸿章之才,吾惜李鸿章之识,吾悲李鸿章之遇”;毛泽东叹其“水浅而舟大也”。抛开百年争讼,回归历史演进的隐秘逻辑人性纠结,本报专栏学者雪珥从本期开始《李鸿章谈心》专栏,带读者走进李鸿章的内心世界。
 
 
     楔子
 
诗曰:
 
丈夫只手把吴钩,意气高于百尺楼;一万年来谁著史?八千里外觅封侯。
 
定将捷足随途骥,那有闲情逐水鸥!笑指卢沟桥畔月,几人从此到瀛洲?
 
诸位,这阙诗乃是老夫弱冠之年所作。光阴荏苒,倏忽已经五十余载。当年入京应试,尚是翩翩一少年,胸怀大志,心雄万夫。如今,我李鸿章蛰居贤良寺,却已逾古稀,垂垂老矣。人生之速,如白驹过隙,曹孟德云:“神龟虽寿,犹有竟时”。造化虽不弄人,奈何天地确是无情。
 
深秋夜凉,月影凄惶。萧瑟风起,院中的老槐树却沉稳不惊。京师重地,天子脚下,本是名利之战场、诡诈之天堂,却多古槐,参天而立,如盖如亭,冷眼看那秋月春风、潮来潮往。烦闷之余、得意之后、失落之时,只需默立这古槐之下,便足令英雄气短、一笑怅惘。
 
这贤良寺虽名寺院,却仍在软红十丈之内。一方客栈,迎来送往,看惯了潮起潮落,人情冷暖、世态炎凉。想当年,鸿章初次入京,便是在此羁旅。此后宦海浮沉,仕途蹉跎,但逢入京,多在此下榻。甲午之后,鸿章更是在此冷居五载,一草一木,早已历历关情。
 
义和团举事,自陈扶清灭洋,但鱼龙混杂,泥沙俱下。加上朝中屑小如庄王、刚毅之流,趁乱夺权,火上浇油,一发不可收拾。待到八国联师入寇,竟连那法术也不灵验了,拆了一个天字号的大烂污,留待鸿章等料理善后。鸿章以老迈之躯、垂暮之年,不远万里,再度北上,奉旨救国耶?抑或奉旨卖国耶?势禁形格之下,何人能告诉我,究竟何为爱国、何为卖国?美利坚国有哲人Samuel Johnson云:“爱国主义乃恶棍们之最后避难所”,此言不虚!
 
更已残,夜未央。贤良寺外冰盏胡同内,却依然是灯火通明,枪刺如林,都是俄罗斯国的哥萨克骑兵。如今,民间戏言,北京城内就只有两处院落尚属于大清国土,一是庆亲王的府邸,另一就是鸿章所栖身的贤良寺。我二人名列义和团必杀之“一龙(光绪皇帝)二虎(庆亲王、李鸿章)”,如今又忝居和谈大臣之位。刀枪之下,城内之盟,还有何讨价还价的余地?只好明知不可为、不能为、不易为而为之了。“鞠躬尽瘁,死而后已”并不难,难在天下之谤、众口铄金。
 
沉舟侧畔、病树前头,文人骚客看到的是新陈代谢、吊丧怀古;鸿章看到的,却是资治通鉴、鉴往知来,“秦人不暇自哀,而后人哀之;后人哀之而不鉴之,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”。
 
为此,鸿章深夜徘徊,扪心自省,或可在这油尽灯灭之际,与诸位交交心、谈谈话,诸位喜欢也好、厌烦也罢,笑骂由君,我但求留几句真话传诸后人,即问心无愧。谁说我们老了,就无所谓呢?
 
权臣不奸
 
世人称鸿章乃当世之权臣,又多以为“权臣”便是“奸臣”,以为此一考语乃是对鸿章贬斥之意。后生辈如梁启超等,大费口舌论证鸿章并非权臣,实在多余。
 
以鸿章看来,“权臣”实在算不得甚么贬称。西方哲人说,权力之本质并非职位、头衔,乃是影响力。“权臣”实在就是影响力大而已,其反义对应的该是“懦臣”懦弱之臣,而非“忠臣”。
 
“权臣”自然未必是“奸臣”。宋之岳飞、秦桧,俱为权臣,但一忠一奸,千古昭然。权力本身之大小,实在与忠奸无关。权臣固然能为奸臣,“懦臣”、小臣莫非就做不得了吗?
 
权臣虽非奸臣,却时时如履薄冰、如临深渊,不仅同僚妒忌,而且上司猜忌,原因无它,威权过重而已。周谚有云:“匹夫无罪,怀璧其罪”,权力之“璧”,最能招祸。查诸史册,但凡“清君侧”而被翦除的,大多并非奸臣,而只是权臣而已。
 
我师曾国藩深谙此道,因此,终身忧谗畏讥,夹着尾巴小心做人。我之为人处世,与曾师不同,相对张扬,不甚收敛。曾师殚精竭虑,机关算尽,终得善终,算是正果修成。如今我李鸿章风烛残年,虽未盖棺,大概可以论定,善终还是有望的,聊可自慰。
 
“权臣—懦臣”乃是基于影响力之分别,“忠臣—奸臣”乃是基于道德力之分别,至于“能臣-庸臣”,则是基于执行力之分别。扪心自问,我李鸿章算得权臣、算得能臣,亦绝对算得忠臣。权臣、能臣,估计无人质疑,内政外交之政绩,历历在目。至于忠臣,局外人未必能体谅得。毕竟一订《马关条约》、二订《辛丑条约》,在国家、在朝廷是断臂求生,弱国外交之无奈;在我自身亦算为君父分谤,势禁形格下知其不可为而为之,我不入地狱、谁入地狱,既令换作他人,亦是别无选择;但局外人不谅此情此势此心,以为鸿章丧权辱国、甚至屈膝卖国。人言虽是空言,却是可畏之空言,鞠躬尽瘁者受累又受辱,袖手旁观者得闲又得荣,众口铄金,黑白颠倒,安能不畏惧、不寒心?鸿章此生已无他求,谢世之日如能得一“文忠”谥号,便可含笑九泉了。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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