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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华社老记者戴煌:媒体应按宪法精神讲真话

作者:齐介仑 李 宁 来源:《南都周刊》 发布时间:2011年08月01日 点击数: ( 字体: )

 
【导读】戴煌:我觉得,媒体应该主持正义,应该按照宪法的精神去讲真话,应该把个人利益摆在次要位置,要有革命的勇气。
 
 
 
前新华社记者戴煌
 
新华社八十年的历史,戴煌亲历了六十余年。从风头很劲的战地记者,到因为提出反对神话和特权被打成右派,再回到新华社。戴煌一生的命运大腾挪,正是二十世纪中国历史的一个小切片。
 
“刺头”戴煌
 
下午三点,阳光温暖,藤萝缠绕的凉亭,五六只小猫跑来跑去。离休多年的新华社记者戴煌在老伴的搀扶下,拄着拐杖走出书房来晒太阳。
 
这里是北京市延庆县的康庄镇,八达岭长城、康西草原近在咫尺。冬春在宣武,夏秋在延庆,成了戴煌老两口几年来的生活规律。
 
83岁的戴煌,腿脚不很灵便了。
 
推门进客厅,他正伏在宽大的餐桌上卖力地写着文章。一沓方格稿纸,他已经写完了五六页,字体工整而挺拔。每写完一页,他便扶一扶老花镜,抬起头来,亮出光亮的脑门儿。
 
“哎呀,整齐不整齐,看不太清啦,我就是抄着影子往上写啊。”把笔放到桌子上,接过老伴递来的湿毛巾,戴煌擦了擦汗,操着浓重的苏北口音,感叹自己的视力越来越不跟劲。
 
戴煌随和而健谈。他听力尚可,反应很快,三四个小时的时间里,说到有意思的事,会开怀大笑起来,甚至手舞足蹈。提起可憎之人,他常毫无忌惮地狠批上几句。而念及伤心过往,他不只一次哽咽无语,老泪纵横。
 
戴煌对数字尤其是年份日期特别敏感。他会清晰地回想起某年某月某日中央作过什么决定,他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,而他做的说的,又是如何被添油加醋、上纲上线地扭曲。
 
新四军、新华社记者、右派、劳改、判刑、入狱、21年、妻离子散、家破人亡……这些关键词,组成戴煌一生的命运大腾挪。
 
1928年出生,16岁入党,19岁进入新华社,在记者这一岗位上,戴煌多次冒着枪林弹雨,从战地一线发回过各种报道。从淮海战役、渡江战役,到朝鲜战争、奠边府战役,在划成右派之前,他已是新华社的高级军事记者。
 
志愿军战士罗盛教冰窟窿里舍身救朝鲜小朋友的事迹,是戴煌从朝鲜一线发回新华社的大量作品中的一篇。这篇通讯经新华社播发没多久,故事传遍了全球,随即被选入中国小学语文课本。
 
1957年,整风,反右,作为老党员,戴煌向党中央直言进谏,提出反对神话和特权。因此被流放,判刑,命运一落千丈。
 
当右派身份去除,名誉恢复,再回新华社时,已是1978年,这时戴煌已经五十多岁了,距离1990年新华社宣布他退休,只剩12年。
 
物是人非,痛定思痛,戴煌对时局时事有了不同以往的深刻认知。
 
戴煌有过反省,自知太耿直,容易得罪人。可直到今天,他也不认为这是什么缺点。
 
1962年,无力承受周遭指指戳戳的前妻,选择了和右派戴煌离了婚,先后带走了两个女儿。
 
两年后,来北京探亲的女工潘京荣,经人介绍认识了戴煌,和他重新组建了家庭。戴煌对妻子的无私大爱深为感动,他动情地将潘京荣唤为潘雪媛,“雪中送炭、雪里来援”。
 
后来,这个名字写入了户口本。
 
婚后没多久,戴煌再度被囚于山西,此后多年间,妻子潘雪媛带着他们婚后再生的两个女儿,独自支撑着贫苦的生活,背负着精神和物质的双重压力,精神几度近于崩溃。
 
沉痛铭刻在了心里。
 
老伴一次次地给戴煌擦拭着泪水,劝他忘掉伤心事,多想快乐时。
 
现在80多岁了,身体常有小恙,即便如此,每年戴煌仍要接待很多找到家里的访民。他替他们转交材料,为他们的不幸奔走,甚至亲自陪着他们去上访,或为他们联系记者、律师,以求申冤,以求公道。
 
对这些当事人,他直言感同身受。
 
端过老伴递到嘴边的茶水,戴煌喝下几口,接着,他颤颤巍巍地,从身后拿出一份稿件,这是他在前几天才写完的一篇,是应新华社80周年社庆征稿所做的。
 
“新华社,八十年了啊,可是有多少时候,它在讲真话呢!”戴煌皱紧眉头,语气沉痛。
 
从老革命到战地记者
 
南都周刊:在成为战地记者前,你已经是新四军的一员,现在回头看,是个老革命了。
 
戴煌:我12岁就准备参加八路军,家里边都不同意,结果后来就当了学校的儿童团长。1941年春天皖南事变发生,粟裕的一支部队正在我们那儿打游击,借用了我们学校的场地,要开一个声讨国民党的大会。因为我是学校的儿童团团长,他们也请我到会上看。我看到了整个部队里的兵,很气愤地把刚刚戴到帽子上的国民党的帽徽,纷纷撕下来,放在脚下踩。他们对国民党很不满。
 
1944年,我就参加了新四军的一个文工团。穿上新四军军装后,回家让我父母看看,想着让他们高兴高兴,但是家里人很害怕。那时候参加新四军,怎么得了啊。被日本鬼子发现了,全家大小都要“撕拉撕拉”的。所以就改了名字,也改了学历。这样别人调查,也不知道我是哪个戴家的人。
 
南都周刊:加入新四军时,你父亲是不同意的?
 
戴煌:是啊,父亲很不屑,他看不起我。他说,你不应该参加新四军,应该参加国民党的队伍。我父亲说,孙中山把清王朝推翻了,这是伟大的,蒋介石继承了孙中山的事业,是革命正统。我父亲就是这种思想,这方面我和他没怎么交流过。
 
我在参加革命的时候,我的长辈们相信国民党是主流,相信共产党的不多。当时参加革命的人,都是想打出一个真正民主自由的共产主义天下。国民党已经反动了,我认为当时共产党是好的。
 
我上面有四个哥哥、一个姐姐,我排行老六。父亲上学时成绩很好,虽然没有考上举人,论资历相当于贡生吧,在当地是比较有名的,后来他学医,成了一个医生。在我小的时候,我们家在镇上有好几家店铺,谈不上最富有,但家庭经济没有困难,有名望。父亲也希望我学医。我十几岁读初中补习班时,他就拿出很多医书让我看,让我背。我没兴趣,背不出来。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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