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孔子未言“文死谏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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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直认为“文死谏,武死战”是儒家传统,却不知在儒家老祖宗孔夫子那边怎么也找不到这个命题的影子。恰恰相反,在孔子的不少言论中都可以看出,他比较注重生命价值,至少不以“死”为最高境界。
 
  孔子说过两句话,一句是“善人教民七年,亦可以即戎矣”,另一句是“以不教民战,是谓弃之”,这两句话都在《论语.子路》中,说的是同一个意思,即要让老百姓去当兵打仗,必须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,不然则无异于让他们去送死,这是说当兵的。带兵的呢?他对子路说:“只知道不怕死的武将,我是不会跟着他去的(“暴虎冯河,死而无悔者,吾不与也”)。我们提倡不怕死的精神时总是说“明知山有虎,偏向虎山行”,孔子说的却是“危邦不入,乱邦不居”。子路明知卫国政局危急偏偏迎“危”而上,于是“结缨而死”。这样的“武死战”,孔子恐怕是不以为然的。
 
  我这里想着重说的却是:孔子不言“文死谏”。
 
  《论语·宪问》中有一句孔子的话,叫做“邦有道,危言危行;邦无道,危行言孙”。此处的“危”,当作“正直”解释,“危言”就是正直的话语,“危行”就是正直的行为。此处的“孙”则与“逊”字相通,本意谦逊,可以理解为谨慎。“邦无道”而“危行言孙”,就是行为依然端正,不失道德底线,言语却要当心,防止祸从口出。《论语·公冶长》中,孔子说到卫国的宁武子,说他“邦有道则知,邦无道则愚,其知可及也,其愚不可及也”,把宁武子在“邦无道”时的“愚”大大的夸奖了一番。“愚不可及”这个成语,大概就是这样来的。人们将此词理解为愚昧至极,是极大的误解,此词的本意,当为大智若愚。魏晋时期“口不论人过”的阮籍,倒是深谙夫子之道的。 
 
  “生,亦我所欲也,义,亦我所欲也,二者不可得兼,舍生而取义者也”,这话是孟子说的。孔子并不认为在“生”与“义”之间只能有一个选项,即求“生”者无义,取“义”者必死。他认为在“邦无道”之时,正直的人可以装聋作哑,装疯卖傻,未必就要犯颜直谏,自取其戮。子思编着的《中庸》一书将它表述为“国有道其言足以兴,国无道其默足以容”,并引用《诗经》中的“既明且哲,以保其身”做了归纳。所谓的“明哲保身”,大概也是这样来的。这种思想,有其可取之处,“明哲保身”这个词汇,原先也并无贬义。毕竟,人的脑袋丢了,是不能再装上去的。
 
  问题在于,明哲保身也得有一个度,或者说,也得有一条道德的底线:无论慎言、沉默以至于装聋作哑、装疯卖傻,均以不失正直为前提,不以背信弃义作代价。这个“度”很难把握,也很难说得清楚,例如赵高指鹿为马,要你举手表决,或移脚站队,你说是“言”还是“行”?大凡此类境况,所谓的“明哲保身”,弄不好就会与“人在屋檐下,怎能不低头”、“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”以及“识时务者在俊杰”等处世格言混为一谈,不见了“明”与“哲”而只剩下“保身”二字,成为所有“软骨头”的挡箭牌。
 
  至于孔子在《论语·为政篇》中对子张说的那一番“多闻阙疑,慎言其余”、“多见阙殆,慎行其余”则能减少过失而使“禄在其中”的话,便只是谋官求禄的诀窍,不但要“慎言”而不“危言”,而且要“慎行”而不“危行”,就连“邦有道”与“邦无道”都顾不上了。
 
  其实,中国历来不乏此类官油子,哪用孔圣人专门去教呢?
 
 
 
 
 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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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宋志坚 来源:香港《大公报》 发布时间:2009年11月18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