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铁帽子王奕劻:大清首富为何越讲政治越腐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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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09年的宣统新朝,留任而有实权的老干部,只有一个年过七旬的庆亲王奕劻,掌管着各部之首的外务部。
 
作为四朝元老及少数参与了大清国改革开放全过程的老干部,奕劻在国际和国内都享有极大的知名度。举凡大清国的历次重大事件,他都是前台的活跃角色。遍查当时的西方报纸,他的曝光度,仅次于李鸿章、袁世凯和慈禧太后。
 
“国务活动者”之外,奕劻还以贪腐闻名全球。时人说他家是“细大不捐,门庭如市”,“异常挥霍尚能积蓄巨款”。
 
后世有人称他为大清“首富”,虽未必尽然,但可以肯定的是,他至少是“首富”之一,仅在汇丰银行就有200万两白银以上的存款。
 
奕劻并非大清国的近支皇亲,他在政治上的崛起得益于慈禧太后与恭亲王奕䜣的政争。1884年,奕䜣再度被慈禧太后踢开后,奕劻因缘际会地取代了奕䜣在总理衙门中的位置,并晋位为庆郡王。从此,他的官运一路亨通,权力横跨外交、内务、财政和军队,远超光绪皇帝的生父醇亲王奕譞。
 
按照清制,爵秩本应降递一等承袭,即亲王子只能袭郡王,郡王子只能袭贝勒。亲王如果得到世袭罔替,就是所谓的“铁帽子王”。咸丰年之后,只有恭亲王奕䜣和醇亲王奕譞得到“铁帽子”,但他俩毕竟是咸丰的亲弟弟,奕劻以远房宗室成为“铁帽子王”,开创大清国的政坛奇迹。
 
一个腐败到举世皆知的贪官,为何会在风云诡谲的晚清政坛中,从边缘进入核心,并始终屹立潮头?这自然不是“纨绔”二字能解释的。尤为难得的是,无论是甲午战争、戊戌变法及政变、义和团动乱及八国联军入侵乃至随后轰轰烈烈的宪政改革,奕劻都表现出了丝毫不亚于恭亲王奕䜣的开明姿态和灵活身段,并以其特殊地位,为李鸿章和袁世凯等人保驾护航,成为致力于实践和探索的“浊流”们的幕后支撑者。英国公使窦纳乐甚至认为他是“推动中国政府的一个杠杆”。
 
奕劻的政治本色和品格,在庚子事变的狂风暴雨中展露无遗。作为朝廷中熟悉国际国内情况的少数明白人,奕劻坚决主张及早防止事态失控,以避免外交乃至军事上的巨大麻烦。他的“右倾”言论,遭到以端郡王载漪为首的“不明外事, 专袒义和团”的“极左派”的不满。载漪等把奕劻看成是必须清除的政敌,义和团们则将他描绘成了大汉奸,攻击奕劻的大字报贴满北京街头,已经失控的民间暴力清晰地将矛头指向了这位王爷。在此后讨论局势的高层会议上,奕劻一概装聋作哑,但从未改变自己的观点。
 
高喊着扶清灭洋口号的“极左派”们,在八国联军的炮声中撒腿就跑,把收拾烂摊子乃至不得不“卖国”的“脏活”,慷慨地留给他们本想诛之而后快的“汉奸”奕劻和李鸿章。在八国联军的刺刀下,奕劻和李鸿章“如一囚徒”或“受到礼遇的俘虏”,为明知不可争的城下之盟而勉强一争,其间酸苦,唯其自知。因为这一功劳,慈禧太后终其一生,对奕劻和李鸿章都是优容有加。
 
从1906年开始的政治体制改革,是大清乃至中国历史上范围最广、难度最大、力度最强的改革。这一改革的主力袁世凯,如果没有奕劻各种手段的保驾护航,或许早就成为改革的烈士了。后人多将奕劻与袁世凯的交往看成是利益输送,而忽视了在大清国的特殊国情下,无论忠臣还是奸臣,都是孤掌难鸣的。
 
奕劻的双手,在推动改革的同时,也毫不掩饰地往自己兜里大把捞钱,高调地成为大清国的“首富”之一。晚清两次以反腐败的名义出现的台谏风潮,矛头都直指奕劻。
 
第一次是1907年的一起“权色交易”。奕劻的儿子、商部尚书载振出差路过天津,看中了歌姬杨翠喜,候补道段芝贵随即用重金为美人赎身,献给载部长。不久,段芝贵便被破格提拔,一跃成为黑龙江巡抚,御史赵启霖立即上奏弹劾,认定是“性贿赂”。朝廷派载沣等人去查,结果“查无实据”,赵启霖反被革职,御史们群情公愤,最后赵被复职,段巡抚被免职,载部长主动辞职。
 
第二次是三年后(1910年),御史江春霖又向奕劻发难,弹劾“庆亲王老奸窃位多引匪人”。江被责为“沽名钓誉”、“莠言乱政”,但处分仅是“回原衙门行走”,结果江干脆辞职,一下子名动四海。御史们群起效仿,“不让江氏一人独为君子,访查中外大臣劣迹,联名入奏,以尽职责”,掀起了舆论监督的大高潮,逼得奕劻只好请假躲避。
 
其实,两次反腐斗争的背后,都有复杂的政治背景。在新的干部体制改革中,都察院本在裁撤之列,御史们其实也是为了保饭碗而绝地反击。前一案,正值东北“龙兴之地”改制设省,成为北洋权力扩张的良机,即使没有这起风流案,北洋也会想方设法将段芝贵等“自己人”顶上关键岗位,结果因小失大,留下破绽。后一案,则更是御史们的“自卫”之战:1909年成立资政院后,都察院的弹劾监督权被吸纳,裁撤势在必行,御史们只好冒险一搏,拿庆亲王开刀。载沣曾告诫江春霖等“不可乱聪明”,此话很值得玩味。
 
最为吊诡的是,政治经验显然极为丰富的奕劻,似乎并不想收敛和掩饰自己的贪腐形象。
 
其实,到了奕劻这种已经“不胜寒”的地位,唯一要做的只剩下如何展示自己胸无大志。一个道德形象与工作能力都完美得无可挑剔的下属,对大多数的领导来说,并非是件可以高枕无忧的好事。高调地展示自己对醇酒美人的“低级趣味”,是历史上韬光养晦的不二法则,也是“可持续发展”的关键:既减少政治风险,又畅快地享受人生。从这个角度看,奕劻的“首富”非当不可。
 
一场包括以建立高效廉洁政府为使命的改革,却不得不倚重一位享有国际知名度的大贪官;而这位巨贪之所以贪得如此高调,却在某种程度上是在以自污而获得政治上的安全感,这种看似荒谬的故事,却正是1909年乃至整个宣统朝改革的胎毒,渗透在血液之中,难以自行摆脱。
 
1917年,奕劻去世,宣统皇帝赐谥曰“密”,意思是追补前过,隐责其应对大清国的灭亡负责。这无疑表明,丢掉了江山、却侥幸留得性命的天潢贵胄,并没有真正明白,黄龙旗为什么不能继续飘扬了。
 
 
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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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雪珥 来源:《百家讲坛》(红版) 发布时间:2010年09月30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