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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帝为何与“偏房”共天下

作者:吴钩 来源:《百家讲坛》红版 发布时间:2010年12月06日 点击数: ( 字体: )

建安元年( 196年 ),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迎回汉献帝,第一件事就是让献帝赐予其“录尚书事”之权。而君主要夺回权柄,就扶植宦官建立一个副权力系统,东汉后期的政局,基本上就是外戚、宦官轮流专政。
 
东汉皇室与权臣的明争暗斗,以后者取得最后胜利而告终:东汉天下被门阀士族瓜分、颠覆,其后,唐代君主为限制正式官僚系统之权,防止权柄下移,也另立宦官参与朝政,但是这个副权力系统就如一道不可逆的程序,一经启动即无法制止。晚唐的宦官,权势越来越大,不仅架空正式权力系统,连皇帝的生杀废立都操在其手中。
 
相对而言,到宋代才有了对正式权力系统的尊重,宋代少见地没有形成副权力系统,女宠、宦官、外戚、皇室秘书、幸臣等隐权力集团大体上都受到遏制。即使是贵为天下主权者的君主,对于政事也不能一个人说了算。南宋时,内廷国手赵鄂有一次向宋孝宗跑官要官,但官职非皇室私器,随便予人是有违政制的,因此赵鄂的意思是要孝宗法外开恩。宋孝宗答复:“ 降旨不妨,恐外庭不肯放行。 ”让他去央求宰相,可是宰相“ 坚执不从 ”,并且表示:“ 纵降旨来,定当缴了。 ”孝宗唯有一声浩叹:“ 书生难与他说话!
 
赵鄂终日陪皇帝下棋,与孝宗关系极好,按说是颇有隐权力的,但宋代比较健康的权力结构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抵御隐权力,连皇帝也不敢肆无忌惮地破坏这个权力结构。
 
遗憾的是,好景不长,赵宋的天下被蒙古人忽必烈“共”掉之后,君主对正式权力系统保持尊重的权力格局不再出现,大宋也难逃“共”天下的圈囿。至明清又出现了与宰相、太监,与胥吏共天下的难堪局面。
 
从汉代一路看过来,不难发现:另立“偏房”架空“正室”之权、借重隐权力集团钳制正式的官僚系统,正是历代君主搞独裁的不二法门。
 
皇帝之所以要煞费苦心地对付官僚系统,是因为从汉唐至明清,在完成政治现代化之前的中国,对君主独裁权力构成最大制约的不是民主、宪政,而是一个复杂、完备、科层化的官僚系统,因为权力在科层化结构中流动,就会在一定程度上受到规范性、程序性的规制,科层化越高,权力受到的规制就越大。如果把权力比喻为流水,科层化结构就是管道,约束着流水的横冲直撞。权欲旺盛的雄才之主当然难以容忍这些管道分流了权力,于是绕过正式的权力管道系统,利用亲近的私臣组建非正式的简陋的权力容器,因其简陋、非正式,也就更便于人主操纵。
 
但是,这些临时性质的权力容器难免会慢慢固化、复杂化,甚至变成正式权力管道的一部分,又反过来分化了独裁权力。换句话说,“偏房”掌权日久,往往又会演化成“正室”,如汉代的尚书,原是皇帝的私人秘书,到了唐代则是名正言顺的宰相机构。后世的君主为“ 尽收威柄,一总事权 ”,又另设一个易于指挥的权力容器,然而,时过境迁,又重蹈前代“偏房”坐大之覆辙。历史简直给独裁者下了一道反复发作的恶咒。
 
那些叨念着“大权不可旁落”的独裁者不会明白这样的道理:分散在复杂管道的权力尽管不易为君主任意摆布,但颠覆性不高,因为它至少在某种程度上不敢逾越名分的界限,并且受到程序性与规范性的限制;相比之下,摆脱了科层束缚的隐权力虽然便于指使,但一旦失控则如洪水决堤,一发而不可收拾。西汉刘彻置内朝捋夺宰相之权,但后来内朝的外戚不仅把持朝政,而且颠覆了西汉;东汉刘秀将三公闲置,倚重尚书台,但尚书台的领袖最后竟可以“ 挟天子以令诸侯 ”;明代的朱元璋干脆废了宰相,启用内阁,但内阁体制却培养出“九千岁”的权力怪胎。
 
人主欲借“偏房”尽收权柄,殊不知,高度集中的权力更容易被亲近的隐权力集团假借、窃取,只要人主软弱、荒怠,立即太阿倒持,授人以柄。我们姑且称之为“偏房的陷阱”。这也是为什么历代一再发生近臣乱政的根本原因。郭嵩焘认为“ 汉、唐以来,虽号为君主,然权力实不足,不能不有所分寄 ”,其实,独裁者哪能容忍权力被分寄?只是他们缺乏历史的眼界,看不到独裁的陷阱,最后与“偏房”共天下,乃至被“偏房”毁了天下,也是咎由自取
 
 
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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