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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功即有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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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阅微草堂笔记》讲过这样一个故事：
 
一天，北村人郑苏仙梦见自己到了冥府，看到阎王正在收录死囚。这时，一个穿官服的昂首挺胸走了进来，说：“我所到之处，秋毫无犯，只饮清水一杯，因而今天无愧鬼神。”
 
阎王一笑，说：“设官以治民，无论官大官小，都有利弊之事需其料理。倘或说不要钱就是好官，那么把一个木偶放到公堂上，它连一杯水也不喝，岂不比你强多了吗？”
 
官吏又辩解说：“我虽无功，却也无罪。”
 
阎王说：“公一生处处求自全，某狱某狱，避嫌疑而不言，非负民乎？某事某事，畏繁重而不举，非负国乎？三载考绩之谓何，无功即有罪矣！”
 
未读此书时，所思所想，虽也偶涉功、罪问题，但终究极少涉及功、罪关系，更不要说像上述故事这般一针见血、痛快淋漓。而且不独是我，看看周围之人，大抵也都如此，究其原因，当然主要是由于我们自身思维的麻木，但也不能小视客观现实对于我们的麻痹或腐蚀。
 
毋庸置疑，在我们所经历的这个“技术—商业”时代里，物欲横流，金钱至上，使为数并不太少的官员，丧失了起码的官德乃至人品，严重地影响了干部队伍在人民群众中的威信。因而他们对干部的要求也就“宽大”到了极点、“善良”到了极点：不管有没有功绩，只要不是为非作歹、贪得无厌，就是清官、好官了。
 
这当然是一种思维的萎蔫，它不仅降低了传统文化中“忧国忧民，富贵不淫；为民作主，铁面无私”的清官标准，而且亦自动放弃了对官员的负国、负民之劣迹进行监督、评判的尺度和权利。
 
也许正是因为如此，才使得官场上的是是非非发生了严重的错位：一方面上级领导一而再，再而三地告诫自己的下属不求有功，但求无过，无过即是功；另一方面，一些不为“避嫌疑而不言”、不因“畏繁重而不举”，真心实意为国为民建功立业的人反而受到指责和排挤，什么“好大喜功”了、“出风头”了、“捞取政治资本”了等等，满盆的污水泼来，让你欲罢不忍、欲干不能。
 
这是极不正常、非常可怕的！
 
读《阅微》，于神怪鬼狐间看人心暧昧、在因果报应中悟人道天理，联系人间现世，我想极有必要倡导“无功即有罪”的观念。这样做，或许可以像纪公晓岚所说的那样，“有益于戒惩”吧！
 

作者：谢华章 来源：《百家讲坛》（红版）2009年第9期 发布时间：2009年11月25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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