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将错误进行到底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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汉惠帝去长乐宫朝见太后时，经常要清道惊扰百姓，为了避免麻烦，公元前191年，便在武库的南面修筑了一条复道。奉常叔孙通进谏说：“这是每月举行高帝衣冠出巡仪式的道路，后人怎能在祖宗的道上行走？”而当汉惠帝决定拆除时，叔孙通却说：“天子没有错误的行为，现在路已修好了，不如到渭河北面另建原庙，在那里举行高帝衣冠出巡仪式，这样还能彰显孝心。”汉惠帝采纳了这个建议。
 
叔孙通作为资深的高级干部，为了维护皇帝的面子，竟炮制出“天子不会犯错误”的理论，还出馊主意让汉惠帝不惜劳民伤财将错误进行到底。这种文过饰非的做法，不仅让自己的人品大打折扣，更要紧的是，如果这一论调被主流阶级正式确认，祸害可不小。
 
说到文过饰非，叔孙通当然不是有史以来第一人。比他更早的古人对这个问题早有深刻的认识，如《论语》中载：“子夏曰：‘小人之过也必文。’”意思是说，小人犯了错误一定会加以掩饰。而《孟子》中也曾言，当时的“君子”比以前的“君子”差得远，不仅要将错就错，还要寻找各种漂亮的借口来开脱错误。再往后到了叔孙通这里，干脆从理论上认定“人主无过举”。由此看来，古人对待认错纠错的态度，可真是一代不如一代。
 
过了两千多年。今天的人们，是否扭转了局面，学会了以正确的态度对待认错纠错呢？不妨随手翻开近年来的一些新闻报道“考证”一番，知错不改、将错就错的事例还多着呢！比如，多少篇关于瞒报矿难的报道，多少个总是习惯把责任推给“客观因素”的渎职犯罪人员，以及在媒体司空见惯的负面事件正面宣传的做法……
 
如果说，叔孙通的论调还只是“作为最高领导人的皇帝不会犯错误”，那么，在两千年后，这个论调在某些人的意识里，其适用对象已经扩大到“各级领导都不会犯错误”了。
 
既然领导不会犯错误，那么，要让这个理论成立，唯一的办法就是将错就错，以错为对，把错误转个角度进行到底，直到转“对”了为止。而领导举重若轻的这一“转”，当然少不了“转”掉老百姓大片大片的利益。
 
当领导的面子重于百姓的利益时，领导就永远不会出“错”了。在这种情况下，如果没有强有力的机制来制约，老百姓只能怨自己命不好，老老实实地一次又一次为领导的“正确决策”交“学费”。
叔孙通的论调被汉惠帝欣然接受了，但一千多年后的司马光在编著《资治通鉴》时，专门在书里写了一段批评叔孙通的文字：做君王的人，本来就不是以不犯错误为贤明，而是以改正错误为美德。叔孙通的论调，“是教人君以文过遂非也，岂不谬哉！”又一个千年过去，我们这个时代的人，该支持司马光还是叔孙通？
 

作者：李伟明 来源：《百家讲坛》（红版） 发布时间：2009年11月25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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