政治改革：中国文明的必行之路

　　中国政治体制改革，一个大家都很关心的问题。然而，它究竟是什么？为什么？这是要定义清楚的。肯定不是中共党内改革，也不是执政党某些政策的改变。30多年过去了，大家终于明白，中国的政治体制改革就是要中国共产党还政于民。无论用什么巧妙的方式起步或包装，结果都是这样的。我无法论证出其他结果。如果是这个结果，前苏联和东欧的巨变都证明了，这是一个艰难的过程，而且需要付出代价。中国共产党考虑到各方面没有准备好，而且自己可能丧失政权，所以嘎然截止，以免混乱。这应该是对国家和社会负责。当然，也可以理解为共产党“喜欢”专制。但我觉得还是作前者理解比较好，比较有利于商量。而且商量需要时间。

 

　　商量什么呢？我认为不要寄太大希望予共产党会产生使命感和责任感，因为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。从总体来看，绝对的权力已经绝对的腐蚀了这个党，它几乎没有一根血管是干净的（就机体机制而言）。更严重的问题还在于：这个党已经是一个“没有意识形态”的党，除了稳定压倒一切和GDP，它几乎没有任何的前瞻性。这样的党从整体来讲怎么可能产生使命感和责任感？作为一个执政党，它实际上已经走到了历史潮流的对立面，人民之所以今天还承认它，不是因为它有感召力，而是因为它的威权、强大和暂时的无可替代。所谓的健康力量，在这样一个机体中是不可能生长和成长的。即使有，也只会是一场昙花一现的宫廷闹剧，“洒向人间都是怨”。

 

　　但是，不要绝望。30多年前由这个党自己倡导开始的、而后又自己嘎然而止的政治体制改革，今天来看，越来越清楚，斗争的对手实质上就是与党自己每况愈下的现状进行博弈。这是一场人妖之间的博弈。我不是说共产党是妖魔，而是说共产党无可遏止的异化是妖魔。共产党自己也看到了自己快要变成妖魔的危险，它是有危机感的，这种危机感基于人所共知的认识，因此，我认为它（指这种人所共知的认识）可以成为建立政治改革统一战线的共识基础和合作基础。正所谓物极必反，与其寄希望于共产党内的健康力量，还不如寄希望于它无意中（但愿是无意中）造成的腐朽局面。正是这个局面给了我们机会和目标，使得我们可以和共产党走到一起，一起来拯救危机中的共产党，同时也拯救我们自己。就像60多年前的那场抗日战争，毛泽东不是说过，如果没有大日本皇军来，就没有共产党的今天，就没有新中国吗？

 

　　之所以用“拯救”而不是用别的动词来修饰共产党，是由中国的政治发展逻辑和现行政治体制决定的。它有三个不同于：一不同于极右派的“推翻共产党，一步登天”（结果很可能是登上西天）；二不同于顽固派的“抱死共产党，一起归天”（亡党亡国）；三也不同于极左派的“改造共产党，回到昨天”。它符合中国的实际，是一种善意的释放和回归，具体地说，拯救，就是要让共产党从绝对的权力中解脱出来，但又不要失去权力（否则就成了推翻共产党）。同时，更要让共产党理清自己的意识形态，唤醒自己曾经用血与火许下的诺言，恢复对人民的敬畏态度和制度，从根本上恢复它的感召力（即执政的合法性）。我们尊重共产党，希望共产党来实现政治改革，就必须这样来帮助共产党，同时也是帮助我们自己。

 

　　我觉得这根本不是什么理论问题，共产党有很多这方面的理论，随手就可以捡到一大把，关键是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办法进入实践就可以。基于这样的思路，我在综合比较和否定了很多以后，得出的想法是：进行落实党章和宪法的系列运作，也许会是一个最不坏的办法。只要“落实”，不要别的，都可以产生很大的震撼，概括的说，就是：“落实党章，还我信仰；落实宪法，还我法治”。具体做法上可先在局部试点，把它叫做“党和国家领导制度改革战略试点”也未尝不可。全国搞一个省，各省搞一个县，辖区内中共党员全体志愿化，有党组织没有党内职务工资，结合整党，进行党员重新登记，专职党务干部领取津贴，从党费开支。党政彻底分开，全民直选，允许公开竞选。选举后辖区内最高权力归人大，代表实行常任制，领取薪酬，只对选民和国家法律法规负责，政府首脑只对人大负责，不对所谓的“上”负责，人民就是他的“上”，自然也没有什么“下”（选民怎么能称为“下”呢）。各级公务员一律由上一级行政首长聘任，地方财政、司法独立，政府预决算公开。这些做法应该都有法律依据，也符合党章。有的80年代也搞过一阵，后来不了了之。现在搞是时机，会为中共党的建设和政权建设赢得很多空间。这些措施一旦实施，就是最好的整党，也是最好的执政宣言，它是用行动向世界宣告：中国的政治改革开始了。这应该不需要太多的诠释，所有的人凭常识都可以感觉到。但它没有敏感问题需要争论。

 

　　我甚至天真的相信，党中央或省委书记一级有抱负的政治家们，应该也在为诸侯们的胡作非为烦恼，何不用诸侯们的矛攻一下他们的盾，让他们多少明白一点？何况这样做的可控性很好，所产生的全国性冲击波，会被社会同时产生的各种看法互相讨论互相抵消，自我消化，不会动到根基，也不会动到中央，中央永远是伟大光荣正确的。可以预期的应该是一个双赢的局面，是一个从上到下、又从下到上、由点及面、良性互动的过程，对于各派政治势力和社会各阶层也有着最大的包容性。

 

　　无须讳言，现在有人反对共产党，不仅有埋怨甚至有仇恨它的人。但是共产党应该团结大多数，这是共产党自己说的。人一半是野兽一半是天使，最近我看多了，真是希望大家都能够拿出天使的一面，结成统一战线，就像当年抗日一样，共同抗击今天国家最大的敌人：没有理想、道德沦丧、贫富不均、腐败横行、环境破环，这些问题是大家公认的，少谈点主义，多解决点问题，不要为民主而民主，也不要为集中而集中，可能会逐步走出困境。

 

　　与其让一场没有把握的变革发生，不如不要发动它。否则社会的效率和公平都会没有掉，都会无从谈起，变革就毫无意义，甚至导致社会的崩溃。辛亥革命100年来的教训足可以证明，不要以为革命就是一切。抛弃整整四代人的革命思维吧，没有什么“非改不可”之说，那是革命者用的语言；只有“如何渐进”之谈，这是我现在喜欢的语言。而渐进，就要我们大家一起来善待共产党。同时，也要告诉共产党，我们只有一个中国，只有一条长江，只有一条黄河，我们希望大家一起来爱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