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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韬:一个共产党员对党的反思

作者:谢韬 来源:炎黄春秋2010年第10期 发布时间:2010年10月19日 点击数: ( 字体: )

  跟着共产党走到延安,走进北京
 
  张友渔与南方局联系,得知重庆《新华日报》当时急需我们这样的大学毕业生,就要我俩前往。还是为了躲避追捕,我俩还得分两路走。我走北路,经过三台去重庆。他走南路,经过宜宾到重庆。到了报馆,我被分配到采访部,他被分配到编辑部资料室。这期间,在这里,慎之和我如鱼得水,工作得十分愉快。在新华日报馆工作期间,由张友渔做介绍人,我和李慎之先后加入了中国共产党。
 
  这期间,我作为记者,按照报馆的安排,访问过许多民主人士。在访问胡风的时候,胡风强烈谴责国民党反动派的专制独裁,坚决拥护共产党关于建立民主自由的新中国的主张。他在反动统治下如此公开表示和共产党站在一边,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但我与他很少来往,更无私交。只是在成都与我一同组织“现实学社“的好友方然,与他熟识,我曾通过方然的关系,到他家约他为《新华日报》写稿。
 
  那时候常能遇见周恩来,他对我们这些普通工作人员十分亲切,有一次我回到报馆门口,正好他乘车出门,在车上看见我,特意伸出头来向我招手,亲切地叫着:“小谢,小谢!你采访回来啦!”
 
  1946年夏,周恩来带着潘梓年、章汉夫、熊瑾玎、乔冠华、章文晋、宋平、陈家康、林默涵等人去了南京、上海,李慎之跟随去上海参与筹办《新华日报》上海版。我仍然留在重庆新华日报。
 
  这时候,中共四川省委在重庆挂牌成立,公开活动,吴玉章任省委书记,重庆新华日报由他直接领导。
 
  1946年初在重庆达成的政治协商会议决议,被国民党内的极端反动势力推翻了,在国民党统治区的共产党的公开机关遭到驱逐,先后撤到延安。在延安,我与慎之再次相逢。我俩都被分配到新华社总社工作,慎之在国际部,部主任是吴冷西。我在国统区部,部主任是廖盖隆。
 
  胡宗南奉蒋介石之命攻打延安,毛泽东和部分中央领导人,继续留在陕北;刘少奇和中央的另一部分领导人组成中央工委,东渡黄河到山西。新华社组成的精干队伍随中央工委转移到山西。留下老弱病残和未成年的孩子,总共一百多人,组成一个大队,新华社领导同志任命李慎之担任大队长,我当大队支部书记。我们必须带着这支老弱病残孕与未成年的孩子们组成的大队,安全地撤离陕北,东渡黄河到山西柳林,再转到临县三交镇,同新华社总社会合。总社只给我们派了两个战士,带着一条长枪和一支短枪,负责保卫工作,其他所有事情都由李慎之和我全权处理。那是隆冬季节,天寒地冻,不仅行路十分艰辛,还要解决一百多人的吃和住的问题。我们每天只能吃两顿饭,早晨出发时吃一顿,晚上到住宿地再吃一顿。李慎之跟随大队前进,跑前跑后照料老人、小孩、孕妇、病号。我则先行一步,走在大队的前头,一边做路标,一边寻找住宿地。在一个老乡家不过五六平方米的炕上,要挤上四五家人。实在没有地方住,我和慎之就把猪圈打扫一下,与猪同眠。在崎岖不平的山道上,爬山涉水,行程超过150里。提起这段往事,我只想说明慎之与我,包括当年到延安的大批知识分子,无论是牺牲了的还是活着的,无论是升了官的还是被打成了“右派”、“反革命”的,都曾经舍生忘死、备受艰辛、真心实意地为建立自由民主的新中国,贡献过自己的青春年华。
 
  新华社从晋西临县转移到太行山武安县的冶陶镇,晋冀鲁豫中央局所在地。我和李慎之在那里参加了整党运动,整党的内容是“三查”(查阶级成分、查个人历史、查思想立场)。当时能够上大学的人,查上三代,几乎每个人的家里都能查出一堆"问题"。
 
  半年整党把大家都弄得灰溜溜的。但是这种情绪很快就被胜利的喜悦冲淡了。国民党专制政权竟以料不到的速度土崩瓦解,我们被告知迅速做好准备,去国统区接管政权。1948年华北人民政府成立,董必武任主席。为了培养建国后急需的大量干部,设立华北大学,吴玉章当校长。同年8月我从新华社调到了设在河北正定的华北大学。担负“马列主义”哲学课的教学任务。
 
  1949年3月,华北大学迁到北平。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,华北大学于1950年改名为中国人民大学,1952年起我担任了人民大学“马列主义基础”教研室的负责人。1954年12月我被评为教授。全国高等学校的“马列主义”教师,大都是在人民大学的“马列主义”研究班培养的,我也成了这个研究班的教授。
 
  1949年进城以后,李慎之仍在新华社总社担任国际部副主任,工作繁重,甚至周末和假日都难得休息。我们相见的时间少了,但直到1955年我失去行动自由之前,仍然一有机会就相聚交流思想,议论时事。
 
  1955年和1957年两人先后遭难
 
  我们不能忘怀,当初我们倾向共产党、加入共产党的时候,最热衷的是新民主主义。1949年共产党和各界人士举行政治协商会议,庄严决定建立中华人民共和国,制定了作为开国的根本大法的《共同纲领》,明确宣布:中华人民共和国是“新民主主义即人民民主主义的国家”,“国家保障人民的民主权利,人民有思想、言论、出版、结社、通讯、人身、居住、迁徙、宗教信仰及游行示威的自由权”;经济政策是促使五种经济成分“分工合作,各得其所,以促进整个社会经济的发展”。10月1日,毛泽东在天安门城楼上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的时候,我和慎之同全国人民一样,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。
 
  仅仅过了三年,就风云突变。1952年秋天以后,特别是从1953夏天以后,我们议论最多的,就是毛泽东突然改变了国家的发展方向,新民主主义被抛弃了,《共同纲领》不算数了,急匆匆宣布进入了过渡到社会主义的时期,人民民主专政一变而为无产阶级专政——共产党专政,有点联合政府样子的中央人民政府也改组了,成为清一色的共产党政府了,而且常常一个人说了算。
 
  新民主主义的政治、经济、文化几乎都还没有真正开始实行,阻碍生产发展、阻碍民主生活的东西还那么多,落后于先进国家一百多年的中国,怎能这么快“蹦”进社会主义呢?慎之和我都十分不解。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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