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革命谈: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

作者:钱文军 来源:作者博客 发布时间:2011年02月20日 点击数: ( 字体: )

 
 
  对孙及其“我根本计划”构成直接、紧迫威胁的泰斗级人物宋教仁首先罹难。另一位泰斗级人物汤化龙1918年9月1日在加拿大维多利亚市被国民党人王昌暗杀。汤化龙系辛亥首义的重量级人物,若非他于首义次日即出山,黎元洪未必肯附义;又劝得其弟汤芗铭率领北洋舰队反正,击溃了冯国璋第一次渡江攻打武昌,否则辛亥革命局面根本不可能维持。还与宋教仁合作制订民国第一部宪法性文件《鄂州约法》。老袁称帝后,仍是汤化龙奉劝时任湖南将军的汤芗铭于5月29日通电反袁,据称老袁获悉后顿脚叹息道:“完了,完了!”随后死于6月6日,时人赠雅号“送终汤”。一介远居加拿大小城的剃头匠,何识已经下野多时的汤化龙?值得以己命拼彼命?内幕已无可探知。
 
  颇显端倪的是,孙中山立即电令旅加华侨殓以玻璃棺,并派专员二人赴加把灵柩运回广州,停放在永胜寺。然后把灵柩运返石岐,在原城隍庙(即前石岐镇委会地址)举行追悼会,并换上等棺木收殓。既毕,又由庆云舰把棺柩运回广州,在中央公园开会追悼。会后,以党礼葬王昌于黄花岗左侧,建立石坊墓表以旌其所为。王昌是国民党党葬第一人,也是孙直接关怀丧葬的第二拨刺客,上一拨即行刺袁世凯的四人团。而孙之革命启蒙导师杨衢云,都说是遭清廷谋刺的烈士,兴中会首批骨干谢瓒泰多次请求孙准将其在港荒冢(连姓名都没有)移葬广州黄花岗烈士陵园,却不获准。爱憎可谓分明,事由必有猫腻。
 
  莫道此论为乱揣测,一遇类似岔路口,老孙的心腹之患总会遭遇不测。黑幕里的东西难于取证,百密一疏的是刘北海居然寿终正寝,且未能“守节”破了黄远庸被刺之谜,给我们留下一点推理的启迪。
 
  历史学家唐德刚在《晚清七十年》中写道:“一部《中国近代革命史》,是应该从杨衢云开始写的……兴中会实际上是辅仁文社的延续。”这话是有根据的,还在1892年3月13日杨便组织谢瓒泰等16人成立辅仁文社,堪称近世中国第一个具有民主革命性质的政治团体。值得注意的是时在香港西医书院读书的孙中山并未加入其中。而孙《年谱》则记述说孙系经尢列介绍、于1891年秋结识杨衢云的,孙的感言是“相见恨晚”。多种文字资料均介绍说他俩经常交谈,皆不离忧国忧民话题。彼时孙满足于汉人称帝的君主政体,杨则坚决鼓吹民主制。孙后来回忆道:“予少年主张,谓汉人作皇帝,亦可拥护……杨衢云(因而)与予大斗,几至动武,谓非民国不可”。可知非但“民国”之创意出自杨衢云氏,且老孙之革命思想亦来自杨氏启蒙,至少杨氏比孙氏先知先觉。杨氏原本已指示孙到广州组建革命性质的政治小团体,老孙在穗却只限于清谈,并无行动。
 
  此后,1893年孙氏曾求师于康有为,只因康氏楞要孙照旧俗出具门生帖行拜师礼,才作罢。倒有点马戛尔尼被“三跪九叩”大礼驱逐之韵味。1894年老孙精心炮制《致李鸿章书》,经郑观应举荐赴天津拜谒李中堂而不得,这才一怒冲天倾向革命之路的。然而孙氏在其《有志竟成》一文,开篇即大言不惭谓:“予自乙酉中法战败之年(1885年),始决倾覆清廷,创建民国之志。”举凡革命领袖,必具备为目的不择手段禀性,撒谎须做到脸不变色心不跳,老孙即近世第一位楷模。
 
  然后孙辞国去了檀香山,在那里组织兴中会,参与者号称百人左右。1895年1月孙回香港,再拜谒杨衢云,2月21日于杨氏门下修改《兴中会章程》,正式与老杨的辅仁文社合并建立兴中会总部。杨正式任总办(约定得国后即任大统领),孙屈居帮办职,已为是年10月10日。没有证据说老孙“让贤”于杨。杨不但资格老,而且此时经费八千港币亦是杨的一位拥趸黄咏商卖屋得款出资。一说据此黄氏得任总办数月,至九月自辞虚位,让贤于杨。对于股份制的兴中会,入股皆许以丰厚回报:“十可报百,万可图亿,利莫大焉,机不可失也。”老孙似无资格超越杨。尽管受到“沉重打击”,并“常感痛心”,孙亦自知故直至作《伦敦蒙难记》,始终不曾以“革命领袖”自居,毕竟还嫩了点。
 
  需注意的是,两个《兴中会章程》都无涉推翻清朝政府,史书中《兴中会盟书》所载:“驱逐鞑虏,恢复中国,创立合众政府。”在两个《章程》内丝毫没有体现,是冯自由等后来添加的辉煌。两《章程》仅满足于“联接四方贤才志士,切实讲求当今富国强兵之学、化民成俗之经,力为推广,晓谕愚蒙。”同“驱除鞑虏”之类,根本不在类似境界。甲午战败、马关条约签订,老师傅被小徒弟打败惊呆了中国知识界,当然包括杨、孙等兴中会同仁。之后一个月,兴中会才确立反满宗旨,并立即确定重阳节在广州武装起义,其时杨氏担主角,任起义总指挥,孙只是协理,不得不亲往广州安排作战。这也是老孙“十次起义”中唯一涉及风险的一次,之后九次皆老孙在远处谋划,别人上阵拼杀。
 
  广州起义还没打响就遭失败,老孙逃离广州抵达香港,旋即与杨衢云一起被港府驱逐,并禁止五年内涉足港地。杨一直跑到南非,即使在那里发展兴中会势力,亦属天涯孤旅;而老孙则奔忙于日、美、欧洲,尤其是写《伦敦蒙难记》,隐去跪地求饶并往陆皓东烈士头上泼污水,以及供出刘学询欲反清之情节,(详见上述《孙中山全集》第一卷,P26-P29)大肆吹嘘,在海外浪得一些虚名。无可否认,他在理论上作了一些研究,杨氏显然不如。尤其是1897年孙在日本结识黑龙会干将,犬养毅、大隈重信、头山满等亦发现老孙的利用价值,这些日本政界要人开始扶持老孙,为在中国制造混乱以利肢解而不遗余力。而老孙得此政治、经济、宣传三方面扶持,在穷愁潦倒的留日革命派中声望亦日渐高涨。
 
  老孙翅膀一硬,杨衢云就顿显低矮,1898年杨到横滨,老孙随即也移居此地,对于会长资格的老杨抵日,孙并不高兴。谈话间即暗示杨辞卸职务,见杨无动静,便立兴汉会自任会长,宫崎寅藏还专刻会长图章亲送给孙。只能靠教习英语谋生的杨衢云为不使革命党分裂只好于1900年1月回香港并辞去会长职务。老孙遂接掌兴中会,亦不再用兴汉会行事了,可见此会之另起炉灶性质。谢瓒泰闻此讯颇激动,杨劝解道:“不久之前,我们几乎已濒于分裂为两个阵营的境地。一天,孙中山博士告诉我,长江流域诸省的哥老会党已拥戴他为‘会长’,同时暗示我,不能有两个会长,如果我不承认他的领导地位,我们就只好分道扬镳。”杨接着说了“为了事业的利益”,“不要促使分裂”,甘愿辞职服从孙的话。
 
  老孙接着利用八国联军攻占北京之机会,同日本驻台湾总督儿玉暗定密约,在日军支持下,联络日本军人及浪人发动惠州起义,义军须立即转攻厦门,引起日军直接出兵福建。事成后允划福建为日本势力范围。只是此举引起美英抗议,并威胁要以武力阻止日军登陆,导致日本内阁垮台,伊藤博文新内阁严令儿玉不得再插手此事,惠州起义失败。由此亦可知,所谓惠州起义完全是日本人作为后台老板策动的,老孙不过马前卒罢了。10月20日前后,清廷南海县派幕僚植槐轩协同兴中会会员陈廷威赴港联络杨衢云,洽商招抚事宜。允党人首领担任道府副将,辖五千兵马,允拨数万银遣散游勇。杨赞同议和,认为可恃合法身份辖军队以谋长远。致电在台湾的孙中山,遭拒绝。唯恐杨继续洽谈,孙即发电函致陈少白,令其坚持反清斗争,并严加防备阻止杨衢云议和。惠州失败后老孙11月14日自台湾返回日本门司,旋转至东京、横滨。
 
  1901年1月10日杨衢云遇刺于家中,次日死于医院。时间上衔接密切。国共两党皆言之凿凿称粤督德寿命李家焯派杀手陈林到港取杨性命,酬金三万。然而颇为可疑。一是谢瓒泰不依不饶追港府出大力侦缉凶犯,迫使陈林逃回广州被李家焯缉拿处死,证据是搜得革命党文书,系革命党骨干。而革命党则宣传说是李栽赃陷害杀人灭口;二是资料称陈林受命刺杨刚到香港寓所,孙之忠实信徒江恭喜即突然造访,且力劝陈勿刺杨。如此机密的消息他从何处得到?且陈不从江劝之后厮杀出身的绿林好汉江恭喜明知陈系官府爪牙,本属不共戴天之仇敌不即时除掉,反倒跑去劝杨逃跑避难。杨不从之后江却向杨借得盘缠数十元,自己当天下午便逃离香港避祸去了。我看,刺杨更有可能系老孙旨意,弄不好江恭喜本亦受命,良心发现转向杨通风报信,否则犯不着匆忙出逃。三是广州府与杨谈议和正欢,招抚得杨衢云无疑更有利,没理由化利为害的。四是孙之最初挚友,与孙并称“四大寇”之另三位,陈少白、尢列、杨鹤龄,原本都是舍生忘死积极跟随老孙玩命的。尤其陈少白,此前堪称不离老孙左右,系老孙唯一称“吾弟”者。在杨衢云被刺后这“三大寇”同江恭喜、谢瓒泰类似,一起消沉了,没有一个再紧随孙效命,亦不敢冒犯,只是敷衍应付。乃至于成立同盟会时兴中会仅剩冯自由一人随老孙成同盟会骨干,余皆黄兴的华兴会、陶成章的光复会及其他会党人员,兴中会等于散伙。这些义士从不畏惧清廷,都是舍生忘死拼杀出来的,散伙只可能怕老孙,要么杨之死令他们看透老孙了,否则很难解释。
 
  其实杨氏议和之见更合理。时值清廷治权旁落,东南互保诸省处于自治状态,李鸿章亦萌生两广独立之念,曾派舰接老孙赴穗洽商,孙怕死不敢去,遂派宫崎等前往故未谈成。广州督署接着联系杨衢云亦属顺理成章之举。合法统辖五千兵马编练蓄势,并可广泛联络道府及新军官兵,远胜于老孙那种临时拼凑各类流民上阵,还不必四出募饷银买兵器。责备杨氏“投降主义”是站不住脚的。
 
  玄妙还在于,10月下旬,就在孙禁止杨衢云和议之同时,不知是否受杨之建议所启迪,老孙却委派平山周持函联系李鸿章幕僚刘学询,说了八国联军陷北京后“清廷和战之术俱穷”之形势,然后“面托足下主持内局,先立一暂时政府,以权理政务。政府之格式,先以五人足矣:主政一人,或称总统,或称帝王,弟决奉足下当之,故称谓由足下裁决。”其余四人孙安排杨衢云当财政、李纪堂当外政、盛宣怀当内政,孙自己当军政;何启或容闳理外交。甚至请刘联系李鸿章、刘坤一、张之洞看他们是否有兴趣加盟。条件是“即速代筹资百万交(平山)周君汇带弟处,以便即行设法挽回大局,而再造中华也!”这就比杨衢云和议南海县衙还高一阶。惟天公不作美,平山周托故没去上海,所以此函亦未送达刘学询之手,宏伟计划无疾而终。值得注意的是,刘学询就是老孙在“伦敦蒙难”时向邓廷铿揭发有谋反之意那位“富豪”,是邓将孙之揭发抹去以掩护刘氏的。此函又可佐证清廷伦敦使馆审讯孙之笔录的真实性,并非老孙解脱后辩称的“构陷”。
 
 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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