您现在的位置:百家讲坛官方网站>> 民间记忆>>正文内容
《暴风骤雨》:红色小说背后的真相 >> 阅读

《暴风骤雨》:红色小说背后的真相

作者:张 伟 来源:《信睿》 发布时间:2011年08月04日 点击数: ( 字体: )

 
 
鉴于批斗也是一门需要后天启发的技巧,宣讲会之后又出现了训练班,内容也延续了贴近群众的宗旨。周立波学着用东北话跟大家算账,教大家明白“地主怎么剥削人”。
 
  “农民的觉悟很快就发动起来了。”说到这里,当年的工作队队员有些兴奋。
 
  不过,最能激起阶级仇恨的是诉苦。这是一名昔日农会干部对着摄像机总结的经验。因此,当外号“赵光腚子”的农民赵玉林站出来,要“主动说说心里话”时,局面似乎即将打开。用于洋的话说,敢和地主阶级来斗争,来清算,“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阶段”。
 
  老辈人都还记得赵玉林。在北庙扛大活,“老棉裤都坏了,大伙跟他闹笑话”。他声泪俱下的诉苦也被拍摄进电影《暴风骤雨》里。工作队员的评价是:诉苦诉得不错。
 
  接下来就顺理成章:一个接一个的诉苦者,越来越激动的表情和动作。最后这些原本就存在、或是被牵引出的苦难汇成一句话。电影《暴风骤雨》里,一个声音喊道:乡亲们,要报仇的跟我走。
 
  事后看来,当地人面对这种突然到来的风潮,情绪复杂得很。当高凤桐戴着黑框的老花镜回忆时,他记得,工作队员找了他好几次,听他唠嗑。“那就照实说呗,咱也不会编啥,怎么回事就是怎么回事,”这个笑容憨厚的白发老头沉吟了会儿,补充道:“咱也不知道后来能枪毙那么多人啊。”
 
  “早知道枪毙这么些人的话,咱也撒点谎,大罪化小罪。”说完这句话,他陷入暂时的沉默。
 
  而电影里,工作队员找到“郭孩子”时,他这样回答:“那就把韩老六抓起来,崩了他。”
 
  地主
 
  郭长兴对韩老六的记忆是这样的:他走道老是戴着帽子,穿长布衫,拄着棍,高挑个子,走道“板板整整的”。电影《暴风骤雨》里,被称作“韩老六”的这个地主分子,正是这样一副形象。
 
  郭长兴家租种着韩老六家的地,据说两家“的确有阶级仇恨”。而在周立波广为流传的小说和同名电影里,韩老六被塑造成奸猾、贪婪和凶残的恶霸。这大大鼓励了在更广大地区推动土改运动的进程。
 
  对这个“满洲国治安农会会长”、“韩保长”,人们的记忆参差多态。他是外来户,高凤桐数了下,他在这里干了6年,“也是群众选的”。
 
  高凤桐记得,韩老六家“穷不喽嗖的,整两个钱,也维持不着啥生活”。他的老婆在小学教音乐,放学回家没啥事,给小学生做点校衣。
 
  与电影里住大房子、满屋宝贝的生活不同,村民吕克胜的记忆是,韩家有那么三间小草房,高矮有棚那么高。唯一值得称道的,是“有点儿玻璃”。
 
  “韩老六实际上他妈的也没有啥,”一个老人说到这里特意放低了语气,“和那个书上写的不一样。”
 
  关于韩老六的话题,引起了人们对“地主”们的集体回忆。打从记事时起,高凤桐注意到,那些有名的地主,比如李兴广、贾明其和刘罗锅子,虽然家里有车有马,但舍不得吃舍不得穿,“攒两个钱就买点地,攒两个钱就买点地,都是这样的地主”。
 
  农民刘志国也对地主们“一块豆腐割两半吃两顿”的情景印象深刻。那时候,一块豆腐一分钱。刘志国还记得,一到清早,地主撅着棉裤撅着棉袄腰里扎个绳子,“一弯腰都露肉”。
 
  被没收了家产的“原地主”李茂修,也终于敢公开自己的抱怨,尽管声音还有些低沉:“我苦苦挣来的,省吃俭用,没有偷没有抢没有劫……”
 
  甚至于,连工作队的年轻人于洋一开始也产生了疑问。刚开始,他想不通:地主们也有劳动啊,干嘛对他们这样,分他们财产,分他们的土地。后来,经过老同志们的指点,他才受了“教育”。
 
  农民们也许是太过宽容了。做动员工作的时候,讲到地主的罪行,农民们也会附和着说“地主剥削人”。可接下来有的人话锋一转:人家到时候铲地铲最累的时候,割地割最累的时候,那也真犒劳。这让积极分子郭长兴至今还抱怨:“工作队就觉得,这时候你说这个干什么?”
 
  “只能说地主啊、富农啊,比一般人能宽裕点儿,这是真的。也得去劳动,吃的也都是一般粗粮。”刘德福操着一个老人特有的缓慢语气,试图总结这段历史,“不过你可以想象,两极分化,必然到任何时候都是存在的,人想要改变它不容易。”
 
  但改变这种分化的努力,却雷厉风行地开始了。电影《暴风骤雨》里的口号是这样喊的:“乡亲们,工作队来到咱们屯,就是要和大家一道闹翻身,斗地主。”
 
  批斗
 
  在刘福德看来,《暴风骤雨》这个名字,取得“相当对”。因为他所经历的那场运动相当激烈。不过,被周立波在书里有意无意遗漏的那些细节,用他的话说,“挺残酷”。
 
  “那时候叫武装土改,”于洋介绍说,“每个人都有枪。”而土改的过程,也就是“和地主阶级为代表的阶级对抗、斗争”的过程。
 
  对抗和斗争的确激烈,这从一个老人的回忆可以得到印证:当时,人们要出远门需要开路条,否则“有问题的不都跑光了吗”?
 
  年轻的李茂修摇身成了地主,过去的街坊邻居们把他围住,“房上、院里、街上,尽是人”,对他指指点点,还有人要上去揍他。
 
  这几乎是人们所能记起的斗争中最平和的一幕。此时,群众已经“运动起来”,跟地主像打仗一样斗争。有时候,当“老百姓全都上去就要打”的时候,工作队员会去维持会场。其中一个人的理由是这样的:你打死了就没有批斗对象了,不是一次批完,要三番五次地批。
 
  一名后来担任过某省省委书记的老人,对斗争进行了自己的分析。“一个他受剥削。”他说,“一个他怕地主报复。”
 


分享按钮分享到凤凰微博

免责声明: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,与《百家讲坛》杂志网站无关。本网转载此文目的在于传递更多信息,并不代表本网赞同其观点和对其真实性负责。

首页 上一页 1 2 3 下一页 尾页 转到
收藏打印文章查看评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