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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六六年》作者:简单到粗暴的意识今天依然存在

作者:朱 玲 来源:《北京青年报》 发布时间:2011年04月18日 点击数: ( 字体: )
 
 
亲历者以少年视角写出《六六年》—— 
 
总有一种力量,会战胜历史的混沌。
 
于是,作家王斌写下了《六六年》。
 
王斌称,自己最初的力量,源于心灵深处久长的不安记忆。
 
  《六六年》于2011年1月被人民文学出版社推出,许多读者为这一记忆感动:有人说他重新梳理了“苦难”,变换了对“十年浩劫”的申诉与求苦;有人说他在“爱比死更冷”的年代,打捞了绚烂到不可思议的爱情……《六六年》以一个少年的视线,将触角伸向了人性深处的幽微,包括卑琐,也从人间捕捉了可以跨越任何时空、无视任何荒诞的温淳。
 
  “过把瘾就死”:包含着无情的真理
 
  1966年,一个中国人很难遗忘的年份。
 
  小说中的“我”,当年是一个“红小兵”。“六六年”的风雨激荡,在“红小兵”人生大幕尚未开启之时,掀开了大幕一角——形形色色的人物,光怪陆离的事件,以及渗透其间的死亡与暴力。国人尽情地演绎了一场人生的悲喜剧,但对于“我”这位懵懂的目击者与间接的参与者而言,那一切是无解的。少年目光的相对纯净,为历史的荒谬提供了一个发人深省的视角。
 
  《六六年》中,已经成年的昔日少年,在几十年时光淘洗中,承受着历史的起落和自我命运的辗转,站在二十一世纪回忆那场狂欢,有着别样的悲情——最初作为人人羡慕的根红苗正的“红五类”子弟,怀着“革命”的喜庆,迎来“游行”、“抄家”、“武斗”,却在其间日渐坠入命运的深渊,“沦落”为被人耻笑的“黑五类”。巨变之间,有血腥,有暴力,有人性的挣扎与撕裂。
 
  作家礼平在为《六六年》所作的序言中说:“我的年龄比这个故事的主人公们要大一些,所以我有幸参加了那时的红卫兵。我真的是‘有幸’参与了这件事。因为所谓革命,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,只要那是一场‘革命’,它就是参与者的盛大节日,你在里面可以由着性子一任所为,然后你就准备着为此付出代价吧。这个世界的种种悲剧就是由此而发生的。但在那一天,你却可以获得巨大的欢乐。过把瘾就死。这句话包含着多少无情的真理。”
 
  从历史创痛中若只收获眼泪心灵就太单薄了
 
  长期以来,中国关于“文革”的作品,一直被伤痕文学的云雾所笼罩,无论作者还是读者,都沉溺于哭泣、呻吟、呐喊或者抗议太久。但正如小平同志所言,“哭哭啼啼,没有出息”。《六六年》序言中说道:“‘文革’,对于中国乃至世界都是一个重要的时代,它破坏了很多东西也揭示了很多东西,我们从中收获的如果仅仅只是眼泪,那我们的心灵就太单薄了。”——《六六年》,“背叛”了这种单薄与平庸。
 
  “天”、“地”、“神”、“人”、“路”,是《六六年》各大章节的标题。有读者认为,“人”,是小说最精彩的一章,因为人性的劣根和善良,都得以淋漓尽致的呈现。悲怆少年不再隔岸观火,而是在家人和自我命运的逆转中,初尝人间冷暖,初品人性幽微。譬如,在小说伊始就出现的少年母亲,“被打倒”,尽管她是如此忠诚于毛泽东思想。“挨批斗时,有人给母亲偷偷送饭,但给她送饭的,不一定是母亲在做干部时对别人好的。相反,那些曾经职务低于她、她曾施恩于人的,这时不认识她了,只认她‘黑五类’的身份。人类的美与丑,在对待同一个人的态度上,就可以释放到极致。”
 
  对那段几乎举国癫狂的岁月,王斌的记忆里,有悲伤,有绝望,但也有绝望中的希望、人性中的温暖。“在那个苦难的岁月中,人与人之间还有真诚和信任,还有在红色恐怖重压下的无所畏惧,甚至还有基本的人道信仰。正是这些,让我知道了再苦涩再艰辛的人生之旅,长夜总是能度过的。”
 
  简单中常有粗暴,成熟中方有温情
 
  “人性的温暖,来自心灵深处对人、生命以及人的尊严的敬畏与尊重。人道主义,就是对人的关怀。人道主义者,最基本的是对暴力的摒弃。”王斌称,女性,在《六六年》中之所以被塑造得比较温暖,正是因为“女人相对男性而言,天性上抵制和蔑视暴力”。
 
  王斌称,最早的红卫兵,有相当数量的人是“干部子弟”。“父母是打江山的一辈,留给这些人革命的信仰和革命的传统。有信仰,本来是好的。但遗憾的是,没赶上战火硝烟的他们,选择了暴力。暴力,如果和革命相结合,就被赋予了一种神圣性,这是历史的教训。并从中形成一种可怕的‘革命道德’——是否消灭对方,成为证明另一方是否革命的标准。”
 
  当那段历史开始被视作梦魇,有些“出发点原本纯洁”的红卫兵,也为自己“纯洁的信仰”和“青春的激情”付出了沉重的代价——被历史塑造成了几近“恶魔”。王斌感言,对那一代亲历者而言,那是一段属于青春的悲哀。“在一个简单、甚至可以视作纯洁的年龄,干出来的事,那么令人发指。简单之中,往往隐含着粗暴。成熟之中,方有温情。一个人的意识如此,一个社会的意识也如此。”
 
  求索青春的荷尔蒙在何处释放,求索真爱,求索自己认同的所谓“真理”……如此解读关于上世纪下半叶中国最奇怪的一段历史,让今天疲惫地应付着生计、焦虑地钓着“金龟婿”、担忧房价与通货膨胀的人们,觉得每代人似乎都趟着同一条河流。“也许,我们尚未逃脱当年的历史境遇。‘简单到粗暴’的意识,身边依然存在。譬如,金钱,在今天可以被视作一种宗教。任何信仰被简单化,都可能成为灾难。”
 
  《六六年》故事梗概
 
  2008年的一天,当王若若偶然看到了女友的一张全家照时,受到了强烈震撼,这让他想起一九六六年的那个烈日灼身的午后,若若目睹了母亲被戴着尖顶高帽沿街游斗的情景,那一天,他感到了天塌地陷。而在此前,若若一直以红五类自居,当“文革”风暴来临的初始,他感到了狂欢式的喜悦:可以不用上课、放肆地戏弄老师、惹事生非了,而在宽敞的广场上,到处是游行的队伍、纷扬的传单,以及揪斗反动分子的盛况,若若跟随着一群"老三届"的哥哥姐姐们,雄赳赳地走在了运动的前例:游斗反动分子、破四旧与抄家。在抄家中,他认识了资本家的儿子“大哥哥”,与这人的一番谈话让若若困惑了,临别时,大哥哥悄悄地送了若若一本雨果的《九三年》。
 
  随着“文革”运动的深入,若若的母亲和他喜欢的女孩婷婷的父亲,也被打成了走资派,若若与婷婷一夜之间由红五类变成了黑五类,成了一名令人所不齿的狗崽子,此前,一直陶醉在运动狂喜中的若若感到了天昏地暗。接着武斗开始了,到处是枪声和混乱的武斗场面,他认识的一位卖甘蔗的哥哥被当场无辜打死。更多的死亡场面出现了,若若的好朋友陆小波的哥哥因为爱上了一位走资派的女儿,被迫与女友双双拉响了手榴弹自暴身亡。若若的母亲也被造反派打成了重伤,命悬一线。若若感到了天昏地暗。有一天他去找到借他书的大哥哥,想送还这本他那时还看不懂的书。大哥哥的父亲已经自杀了,母亲随后亦变疯了,他沉默地看着若若,最后说,你留着这本《九三年》吧,终究有一天你会看懂的──林彪事件之后,已经当兵的王若若才真正明白了《九三年》中关于人性的深刻奥秘。
 
  故事的尾声又回到二十一世纪的那一天,若若看着女友的那张全家照,百感交集,他万万没有想到,那个他曾经梦牵魂萦的婷婷竟会是女友的母亲,而女友的父亲则是少年时的玩伴陆小波。他忆起了一九六八年跟随母亲“下放农村”时与婷婷与陆小波的告别,他想起了他对陆小波的临别叮嘱:陆小波,你一定要照顾好婷婷;他也记得,当载着婷婷与陆小波的那辆卡车绝尘远去时,婷婷手中挥动的那条鲜亮如血的红头巾在他的视野中渐行渐远……
 
 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了天地之间,抬眼望去,若若怆然发觉──残阳如血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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