您现在的位置:百家讲坛官方网站>> 史海钩沉>>正文内容
反思越战:普通个体没有胜利者 >> 阅读

反思越战:普通个体没有胜利者

点击数: 【字体: 收藏打印文章查看评论

战后阴影
 
  当年那场25分钟的战斗,足够短,却也足够长。战争的伤害一直在这些老兵的生活中存在。
 
  镜头中的特等伤残陶世德,每天清晨需要把假眼从水杯中取出,塞进空荡荡的左眼眶。由于身体的伤残程度严重,导致他经常失眠,夜里两三点钟都无法入睡,内分泌失调。随着时间的推移,他的身体健康程度呈现大规模下滑:譬如低血糖发作起来,不小心就会让自己陷入困境;又譬如陶世德喜欢《小草》这首歌,13岁的女儿用电子琴伴奏,他则在一边吹笛子,但他发现,本来驾轻就熟的一首歌,现在却经常演奏出错。
 
  对他们来说,战后阴影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伤害,更为严重的是心理上的折磨。
 
  在李玉谦的镜头下,“122”战斗时的副连长、突击队队长孙兆群仿佛是个还债者。“压力最大的就是他,他觉得是这些战士跟着自己打仗,伤了死了都要他来负责。”李玉谦说。
 
  从普通士兵到副师长,近30年的军旅生涯,让孙兆群最难忘的还是1985年云南边境的硝烟和号角。当年,战友们达成“生死约定”:谁活着回去,谁就去看望各位的父母。孙兆群所在的连失去了16位战士,从此他便成了16位烈士父母的儿子。
 
  20年来,孙兆群持续资助16位烈士的父母和他们的亲人,一听说谁家老人病了,烈士的兄妹上学工作需要钱,他都心甘情愿地捧出一个儿子的孝心,一位兄长的关爱。
 
  “亏欠”成了他给自己的定义,他就像一个还债者,还掉死伤生命的债,默默弥补战争遗留下来的伤痕。
 
  失去一条腿的高俊忠,更像是一个逃避者。参加“122”战斗时,高俊忠刚刚17岁。他找对象时,包括到现在都不会告诉任何人自己是残疾人,他极力去伪装。退伍后的高俊忠,从不愿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假肢,哪怕对当时的对象他都没有吐露详情,甚至在当时的准岳父岳母面前故意奔跑,还跑上好远,以掩盖身体的缺失。
 
  他的小伎俩瞒过了所有人,直到新婚洞房时,妻子才突然发现他的残废。这种剧烈的刺激,引发了妻子的精神问题,多年来,妻子内心抑郁,甚至曾经试图自杀,直到现在,高俊忠还经常带着妻子寻求心理医生的帮助,经济拮据的高俊忠没有钱让妻子长期住院疗养,只有买了药回家自行疗养。
 
  事实上,他同时也会跟心理医生倾诉自己的心理苦恼。纪录片中的一个场景是,高俊忠向心理医生倾诉,经常梦到跟死去的战友交谈,或者在战场上,挖出战友的尸体,而战友突然复活——医生告诉他,虽然20多年过去了,但精神创伤依然存在。此时镜头中的他,偏转过脸庞,眼眶渐渐变红了。
 
  李玉谦总结,战争的严重心理创伤以两种形式表现出来:其一,自杀率高,包括现在活着的战友,一生气时就想到自杀,这种自杀的念头非常强烈;其二,精神病犯病率高,在西方叫“战争创伤”,“双大功七连”的战士中便有三位是精神病患者。
 
  孙彦杰便是这么一位战争后遗症患者,他把菜刀铁棍等工具集中在床头,晚上睡觉时大喊“杀啊杀啊”,挥舞着工具在墙面上划出一条条的沟壑。严重的精神问题让孙彦杰一直处在战争的恐慌和紧张状态中,甚至已经不认识任何家人。
 
  有一次,老连长孙兆群专程赶到孙彦杰的家乡去看望他,老远就看到他在村头晃荡和流浪,而不认识任何家人的孙彦杰,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曾经的老连长,抱住孙兆群痛哭流涕。
 
  “为什么西方心理学在二战后突然那么发达,是因为战争给西方带来了人们生存的危机。”李玉谦说,将来,他要把孙彦杰在内的三位战争后遗症患者的生存状态专门拍上一集。他找到了曾经参加过汶川地震心理援助、专门做战争创伤治疗的专家,打算邀请这位专家一边为这三位战争精神病患者做个案分析,一边进行拍摄。
 


共6页 您在第3页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跳转到页 本页共有2544个字符
作者:张薇 来源:凤凰周刊2010年第16期 发布时间:2010年06月29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