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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的外交现代化:清末“华夏中心论”破灭

作者:雷 颐 来源:《经济观察报》 发布时间:2011年07月22日 点击数: ( 字体: )

 
【导读】从鸦片战争开始到1911年清王朝灭亡总共70年时间里,清政府从“华夷秩序”向“现代国际体系”的转轨这一步就走了整整60年。而且,每一步都非常被动,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。
 
 
 
曾经的天朝上国
 
中国不“中”
 
“天圆地方”,是中国传统的地理概念,而且,这种观念不仅是“地理”的,更是“伦理”的,中国位居中央,以“华夏”对“四方之夷”。鸦片战争失败后,天圆地方、中国居中的传统观念也随着现代地理学的传入开始一点点坍塌。
 
其实,早在明朝中后期,西方来华传教士已将“地圆”的现代地理学介绍进来。1602年,利玛窦(Ricci,Matteo)绘成的《坤舆万国全图》刊行。在这些地图中,他向中国人介绍了有关五大洲的知识,第一次将16世纪地理大发现的成果介绍到了中国,介绍了“地圆说”。但他知道“中国中心”观根深蒂固,因此对图做了某种修改,科学史研究者樊洪业先生在《耶稣会士与中国科学》一书中说:“为了赢得中国人的好感,他把地图上第一条子午线的投影转移,在地图左右两端各留下一条边,使中国正好出现在图的中央。”尽管如此,“地圆说”仍受到激烈批判,被目为邪说惑众。当法国耶稣会传教士蒋友仁(BenoistMichael)在1773年向乾隆皇帝进献《坤舆万国全图》时,大儒阮元严批这种理论“上下易位,动静倒置,则离经叛道,不可为训,固未有若是甚焉者也”。在此压力下,现代地理学的传播非常有限。
 
鸦片战争后,开始有少数先进之士“睁眼看世界”,从“悉夷”的角度了解、介绍世界。林则徐则是近代中国“睁眼看世界第一人”。
 
1839年4月,身为钦差大臣的林则徐曾拟就给英国国王的照会一件,要求英国政府采取措施停止,仍以天朝上国自居,认为允许外贸是“天朝”对英国的恩惠:“我大皇帝抚绥中外,一视同仁。利则与天下公之,害则为天下去之。”照会中还屡称英王对天朝“恭顺”。照会还提出“茶叶、大黄,外国所不可一日无也”这个当时中国人的普遍看法,如果中国停止出口,则“夷人何以为生”,所以夷人应感谢天朝的恩德。照会最后说:“我天朝君临万国,尽有不测神威,然不忍不教而诛。”
 
1839年9月初,“虎门销烟”已近三月。三个月来,由于英方不甘就此停止贩卖鸦片,中英矛盾日益尖锐,武装冲突一触即发。林则徐身处“第一线”,对此感受更深,自然不敢掉以轻心。不过,他与两广总督邓廷桢联衔给道光帝上折,对有可能发生的“边衅”,颇为乐观地认为中国肯定能够取胜,其主要原因是:“夷兵除枪炮外,击刺俱非所娴,而其腿足裹缠,结束紧密,屈伸皆所不便,若至岸上更无能为,是其强非不可制也。”近一年后,1840年8月初,此时第一次鸦片战争爆发已经两月,浙江定海已被英军攻陷。一直在广东紧张备战的林则徐忧心如焚,再次上折,为收复定海出谋划策。他提出可以利用乡井平民打败英军,收复定海。但他的主要理由仍是英军仅持船坚炮利,而“一至岸上,则该夷无他技能,且其浑身裹缠,腰腿僵硬,一仆不能复起,不独一兵可手刃数夷,即乡井平民,亦尽足以制其死命”。
 
看来,在相当长时间内,林则徐对英国人“腰腿僵硬”、“屈伸皆所不便”因而“一仆不能复起”这一点深信不疑。之所以会有“英夷”腿不能屈竟至“一仆不能复起”之说,乃源于乾隆年间年英使马戛而尼来华不愿向乾隆皇帝行跪拜之礼,对不向皇帝下跪确实难以理解。于是有传言这些“英夷”不是“不愿”向中国皇帝下跪,而是因为他们膝盖压根就不会弯曲所以“不能”下跪。此说流传甚广,林则徐亦明显受此影响。在同代人、尤其是在同时代官员中,林则徐确是对“外面的世界”最为了解之人,倘不能不受此影响,适足说明举国上下当时对“世界”的认识水平。不过,林则徐毕竟识见过人,认为“英夷”腿不能弯曲并非天生如此,而是因其“浑身裹缠”、“腿足裹缠”所致。
 
不过,他毕竟深感对外了解不多,迫切需要了解外情,所以南下时就带一位在“理藩院”任事、曾在印度受过教育因此会英文的老人随行。到广州后,他又将几名会英语的华侨、澳门教会学校学生招入己幕,在行辕翻译西方书报,了解“夷情”。今天看来,这是最正常之举,但在当时却饱受非议。因为那些人的职业如洋行买办、引水、通事等在当时是为人不耻的卑微行当,社会地位极低;尤其是他们不是曾经学过“夷文”就是曾经“事夷”,在当时几被目为“汉奸”。堂堂钦差竟将这等人招至幕中,确难为世人理解。为了进一步了解敌情,林则徐还直接与“夷人”打交道,1839年6月17日在虎门接见了美国传教士卑治文(Brice,CalvinStuart),表示想得到地图、地理书和其他外文书,特别提到想得到英国传教士马礼逊(Morrison,Robert)所编《华英字典》。这更是突破“夷夏之防”的惊世骇俗之举。
 
与“夷”接触越多,越感对其了解不够。林则徐从招人翻译《澳门新闻纸》、《新加坡新闻纸》以探悉夷情、着重了解鸦片生产、销售、西方对中国禁烟的反应起,对外部世界的更广的历史、地理、制造等各方面的兴趣越来越浓,或许,他已隐约感觉到这比鸦片更重要。他令人将1836年英国出版的曾任东印度公司长住广州的“大班”德庇时(Davis,SirJohnFrancis)所著《中国人》译成中文,名为《华事夷言》,成为了解“夷情”的重要文献。
 
使人更为诧异而且今天更应该重视的是,林则徐“居然”开始注意到“国际法”,在1839年7月组织了对瑞士法学家滑达尔(Vattel,Emericide)的国际法著作《各国律例》(LawofNations)的选译。虽然他仍不曾也不可能放弃中国是“天下之中”“天朝上国”的观念,仅仅是从对夷斗争策略“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”的角度翻译、利用“国际法”的,但这毕竟是中国注意到“国际规则”的开始,意义委实重大。
 
1839年底,林则徐又开始组织翻译英国人慕瑞(HughMurray)1836年在伦敦出版的《世界地理大全》(TheEncy-clopaediaofGeography),译名为《四洲志》。此书介绍了关于世界几大洲的新知,对近代中国“走向世界”起了重要的启蒙作用。同时,为了克敌制胜,林则徐还组织编译了有关西方近代船舰、火炮的资料,并试图“师夷”仿造。
 
1841年夏秋,已被革职遣戍新疆伊犁的林则徐路过镇江,与好友魏源同宿一室,对榻畅谈。林则徐将《四洲志》等编译的有关外夷资料交给魏源,嘱其编撰成书。魏源不负重托,于《南京条约》订立后不久整理成《海国图志》(1842)出版。一些有关外夷的书,也在这一阶段出版,如梁廷枏的《海国四说》(1846年)、姚莹的《康輶纪行》(1846年)、徐继畬的《瀛环志略》(1848年)。其中影响最大的,当属《海国图志》和《瀛寰志略》。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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